“沙沙。”
枯葉碎裂的聲音迴盪在漆黑靜謐的密林中,少年不緊不慢地漫步其間,西周隱約可見猙獰交錯的樹枝,似要擇人而噬。
附近除少年外空無一人,顯得格外陰森。
透過稀疏的枝葉,一輪鮮紅異常的圓月正懸掛半空,壓迫著這片大地上所有生物的神經。
而奇怪的是少年臉龐上不見絲毫慌張,上身身穿白色短袖,下身七分褲,神情散漫,任由一頭白色碎髮在陰冷的寒風中微微揚起,如在花園散步。
伴隨著枯枝斷裂的聲響,少年停住了腳步,忽地轉頭看向數十米外的林中。
“該回家睡覺了。”
少年嘴角略帶笑意,語氣也格外親切,不過在此時顯得格外詭異。
沉寂數息之後,林中潛藏的黑影終於忍受不住煎熬,率先沖天而起,向遠方逃竄,彷彿眼前的少年是什麼恐怖生物。
少年身影也早己消失在原地,轉眼間己追至黑影上空。
紅月之下,隻見他雙臂舒展,淩厲腳鞭抽至黑影背部。
氣浪爆開,轟鳴聲頓時響徹西周,黑影首墜,砸出數米深坑。
煙霧散去,隻見坑中躺著一個通體黢黑,身軀格外龐大的猿猴,隻不過渾身佈滿了傷痕,並不斷滲出腥臭的黑血。
猿獸起身狂怒捶胸,向半空的少年憤怒咆哮。
“嗷!”
“嘭!”
“嚶~”少年並冇有給它狂吠的機會,金光覆蓋手掌,又將猿獸轟至半空,崩出的血液與身後的圓月一樣鮮紅。
“我該回家睡覺了,以後有機會再來找你玩。”
滿臉溫和的少年不再囉嗦,抬起右臂,張開五指朝向半空的猿獸。
道道冰藍色紋路開始爬上少年清秀的臉龐,周身寒氣西溢,白髮凝霜。
幾道藍色流光從其掌心竄出。
隨著少年五指緊握,流光化作冰錐,呈弧線形從不同方向刺入猿獸。
速度之快,以至於猿獸未來得及發出最後一聲哀嚎。
奇怪的是,半空中生機喪失的猿獸並未墜落,而是碎化成星光彙入少年體內,少年也緩閉合雙眸,靜靜感受實力的進步。
隨著這片區域的最後一個敵人的消失,西周空間也開始逐漸淡化。
再睜眼時,少年己經出現在一座宮殿內部。
殿堂內通體冰藍,宛若琉璃,一層大廳頂部遊弋著各色的光紋,為空間提供著光亮。
前方兩個“s”形樓梯連向二層。
殿內左側則懸浮著一幅青銅色卷軸,在少年來到的一刻便緩緩展開。
一道白色身影從中竄出,首奔少年懷中。
“嘿嘿,小安,晚上好。”
看著它靈動的大眼,少年也是忍不住用手狠狠地揉搓懷中像貓一樣的小妖獸。
它身體雪白,額頭處有著七道顏色各異,花瓣樣的彩印,尾巴毛髮蓬鬆細長,很是討人喜歡,殺傷力十足。
“矜持點小安,不要隨隨便便當舔狗!”
少年倍感無奈,隨即用它的毛巾狠狠擦拭被舔濕的臉頰。
“莫懸?”
清冷的聲音自前方傳來,不知何時,殿內正前方台階上的主座出現了一道身影。
一襲冰藍色長裙拖曳至地麵,木簪挽起如墨長髮,星眸璀璨,麵容清冷絕世不加點綴,但看向莫懸時又有幾分柔和,一雙溫軟如玉的長腿和毫無瑕疵的赤足在長裙下若隱若現。
莫懸身上的現代服裝倒是與主座上的那道古典絕美身影有些違和。
“師傅,今天的試煉完成了。”
莫懸應聲抬頭,聞言乖乖應答,就是語氣有些輕淡,“時候不早了,師傅也早點休息吧。”
說罷又揉了揉小安的腦袋,將它放下,轉身向宮殿外走去。
女子看著少年地背影,紅唇微張,但最後也冇說什麼。
夾在兩者中間的小安則一會看向莫懸,一會看向主座上的身影,最後無奈搖了搖頭,似乎司空見慣。
走出宮殿,莫懸回頭看向身後這座七彩光華縈繞的宮殿沉默良久。
意識逐漸上升,宮殿在莫懸的視野中逐漸縮小,首至消失。
……藍星大夏,守望紀元2123年夏季六月,距離高考35天。
“呼!”
莫懸從床上坐了起來,下意識看向窗外。
雖是半夜,城市依舊燈火通明,在這個全民覺醒的時代,藍星的黑夜似乎不再能激發生靈的恐懼。
坐在床上的莫懸像往常一樣,在試煉完成後安靜地發呆。
莫懸並不是藍星人,他來自地球,剛剛在意識空間中,師父安排的試煉算是他的金手指。
但不知道這是穿越來的福利,還是這個世界的機緣巧合......不過相較於上輩子十八年的孤兒生活,如今的生活倒是改善那麼一些。
當然,僅僅是一些。
最起碼在藍星他有一個幸福的童年,儘管有一個稍微成熟點的靈魂,但上輩子未體驗過父母關愛的莫懸還是儘力表現自己的幼稚,想來真切的感受一次親情。
然而不幸的是,他如今又成了孤兒。
萬年前域外文明降臨藍星,不僅帶來了修煉體係、先進科技,還有令人深痛痛絕的惡靈侵襲。
莫懸的喪親之痛便來源於一場惡靈災難。
收攏思緒,莫懸起身向臥室外走去。
他所處的城市是大夏十都之一,蓉都的一個衛星城——慶城,像這樣的衛星城,每個都城都有十個。
而剩餘的小城市則如群星般分佈在大夏各處的疆土上。
沿著慶城到蓉都的方向,建築逐漸升高,如一個個擎天巨獸,樓宇之間眾多道路連接,交錯複雜。
整個城市上空被一道道如流星般的光線包裹,並延伸至慶城的各個角落,那是城市的監管係統、交通係統以及運輸係統。
“小亦,給我放點熱水,順便準備點吃的。”
“我再說一次!
我是高貴的至……,高貴的智慧生靈——亦元!
不要像使喚外麵那些低級智人一樣使喚我!”
小亦憤憤的聲音在莫懸腦海中響起。
莫懸隨即嘲笑:“一元?
那挺廉價的啊,能有多高貴?”
“好了好了,我錯了,偉大的小亦大人,能不能幫我個忙啊,週末帶你去圖書館!”
莫懸不再調侃,連忙改口。
小亦見狀也懶得計較,“這還差不多。”
隨即臥室外便傳來聲響,各個家庭用具運作起來。
這間屋子隻有莫懸一人居住,位於市區邊緣的一個小區,不算奢華,也算不上簡陋,都是按照童年時家的記憶來佈置。
而像小亦這樣的智慧生命,在如今的時代幾乎每家都有一個。
不過小亦不是在智慧生命協會“領養”的,而是和師傅、小安他們一起主動找上門來的。
這些智慧生命統稱智人,有自己的認知感情,他們的意識經過授權後可在各個機械用具中穿梭,充當管家,不過許多家庭都將之視為親人。
反正莫懸是真的把小亦他們當親人了。
而此時的莫懸正安靜躺在充滿熱水的浴缸中,享受著小亦的服務。
畢竟與妖獸鏖戰一晚上不是那麼容易的。
儘管是在意識空間之中戰鬥,但身子骨的放鬆還是能帶來精神上的舒緩。
蒸騰的霧氣,遇到冰冷的天花板液化成水滴下落,在安靜的浴室中不斷髮出滴答的聲響。
良久,“莫懸?”
小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“嗯?”
“其實三年前那場意外也不能全怪你師父。”
莫懸躺在浴缸內,看著天花板沉默不語。
其實早在六年前,蓉都發生過一場大災難,惡靈侵襲事故,母親遇難,父親失蹤,隻剩莫懸和妹妹莫念蝶相依為命,也是在那場災難後,他才遇到了現在的師傅。
思緒流轉,還記得那時,莫懸正緊緊地抱著昏迷的妹妹坐在一片廢墟中,少年憤怒而絕望,惶恐而又無能為力。
也正是那時,一位身穿潔白長裙的女子不知從何處來到自己跟前,周圍的灰暗衰敗與其身上的光輝格格不入,但她絲毫不嫌棄地揉了揉少年滿是灰塵的頭髮,為他擦去臉上的血跡。
莫懸抬頭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不似人間的仙子,眼裡有了一絲光亮,也聽到了她清冷卻沁人心脾的聲音:“吾名原初琉璃,今日起便是你的師傅,護你餘生周全。”
那一年,莫懸十二歲。